傅司臣聽見負責人在電話那頭瑟瑟發抖，牙齒都在打顫。他也很理解手下的那羣人的辛苦，可是……要這麼放棄的話，胡思忍該怎麼辦？
他有些心焦，卻也只能沉聲，“讓大家收隊吧，各自回家都好好休息幾天。這段時間暫時沒什麼好忙的了，跟家人好好聚一聚。”
“謝謝傅總，抱歉，是我們……無能。”
“無妨，收隊吧。”傅司臣沉重地說，“你們辛苦了。”
警察也打了電話過來說要收隊了，兩邊都放棄了的話，那李若蘭生還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他們沿着周邊找都沒有找到有人家曾在海邊撿到過從海上漂浮過來的人，甚至連陌生人都沒有看見過。
警察都估計，李若蘭怕是隨着前段時間的海流飄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傅司臣重新給警長打了個電話，“陸警長，麻煩你，跟沿海的城市警方都溝通一下，如果……有相關的消息，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放心，已經部署下去了。傅總，抱歉，我們很慚愧……”沒有找到李若蘭，也沒有抓到里昂。
傅司臣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才抓到的人，他們連看都沒看住。
“你們盡力了，接下來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們多多關注。”
“會的。”
掛了電話，傅司臣卻在惆悵該怎麼跟胡思忍說這件事情。
他想了想，走到了人事部。
“總裁……”人事部的員工看到總裁親臨，還有些恍惚，“您……有什麼事兒嗎？”
“思忍在不在？”
“二少爺啊……”員工往部門裡探了探，找了找那個身影，然後往茶水間裡指了指，“在茶水間呢。”
“多謝。”
傅司臣道過謝，便擡步往茶水間走去。
胡思忍在茶水間接水，可神情卻有些恍惚。
“水灑出來了。”傅司臣眼疾手快地關掉了滾燙的熱水，奪過了胡思忍手裡的杯子，熱水一下子灑了出來，濺到了傅司臣手上，胡思忍倒是絲毫未傷。
“哥……”
胡思忍有些慌，慌忙從茶水間最下面的櫃子裡掏出一個醫藥箱，慌亂地給傅司臣燙傷的手抹藥。
“沒什麼事，不用搞那些東西。”
傅司臣抽回手，他現在也沒有心思上藥。等他說了這些事情，胡思忍肯定也會沒有心思了。
胡思忍停下手，神色有些慌，“哥，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有些不詳的預感，傅司臣都從頂層下來了，那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有其他的事情他應該會讓他上去。
“思忍，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嗯。”
不詳的預感更是強烈了。
“警方搜索不到任何信息，已經決定收隊了。”
胡思忍握着杯子的手一頓，眸光也隨之顫了顫。他們決定收隊就等於放棄了，那沒有人再去找李若蘭，更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他連一點兒期盼都失去了……
“我們
的人大部分都感冒發燒了，我已經讓他們回家休息了。”
傅司臣的嗓音很沉重，他能想到胡思忍的心中有多痛，失焦的眸光讓人看着揪心。傅司臣立馬勸道，“思忍，我們不會放棄的，這片海域已經搜索完了，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消息，但是我們已經讓沿海的城市開展搜索了，一定會找到的！”
“哥，謝謝你……”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他們都找了太久，可是每一次等來的都是失望。
完全失去了消息，他都快接受李若蘭已經葬身大海的事實了。
“思忍，想開些，若蘭不會想你那麼難過。”
胡思忍點頭，知道傅司臣是在安慰他，眼淚卻在憋了那麼久之後隱忍地滑落，他又突然擡起手慌亂地抹掉，“對不起哥，我……”
“沒事。”
傷到痛處了，流淚也是正常。
沒有說男人不能流淚，胡思忍一個人悶不吭聲地承受着，現在應該也很難受。
“是我對不起若蘭……如果不是我，她也沒必要受到牽連，我不該自私地困着她，都是我……”胡思忍掩面。
他知道李若蘭不愛他，所以他一早就決定等李若蘭生下孩子就放她走。可是，李若蘭後來很依賴他，對他很好，他就心軟了。
他以爲他們的生活和感情會變好，所以……他自私地把自己的要求咽回去了，就像從來沒跟她提過一樣，李若蘭也沒有自己提過。
如果他早點兒放李若蘭走，她可能就不會因爲出賣里昂而遭到里昂的報復。哪怕他們沒有在一起，他知道她還活着……也是好的。
可是，後悔已經晚了。
李若蘭已經不在了，他們……不可能了。
傅司臣看不見他的臉，卻從哽咽聲中知道，他在哭。
“思忍，這不怪你。不是你不放她走，而是她根本不想走，她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哪怕你曾給她提過要放她走。”
胡思忍猛地一頓，手指僵在臉上。
“難道你一直沒有發現嗎？她對你有多好，對你也比以前依賴了很多。不是因爲她發生了什麼，而是她想跟你好好過日子。”
傅司臣說，“若蘭曾經給我說過，你跟她說要放她走的時候，她反而很難過。她已經放下了以往的東西，就想單純地跟你在一起，跟你還有小華一起，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我想，她已經愛上你了，可是你還不知道。”
他其實也不清楚李若蘭到底有沒有愛上胡思忍，可是，這麼說的話胡思忍的心裡會好受一些，至少也知道……他沒有錯付。
胡思忍靜靜地聽着，眼淚一次又一次奪眶而出，卻只是默默流淚，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思忍，不管結果如何，你還有小華在你身邊。若蘭那麼在乎小華，你若是沒有照顧好他，若蘭該有多難過？現在咱們家事情那麼多，除了你，誰還能那麼好地待他？就算我們待他好，也不如你……”
胡思忍沉默着，靜靜地聽着傅司臣說完，自己卻一言不發。
傅司臣拍了拍
胡思忍的肩膀，“如果現在沒有什麼心思上班，就回去看看小華吧。他很想你……”
胡思忍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人靜靜地掩着面。
傅司臣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給家裡的司機打了個電話，“你現在來公司一趟，把二少爺接回家。”
胡思忍也沒有拒絕，他現在的心情只有小華能撫慰了。
下了班，傅司臣回家裡接了倪佳人去醫院複查。倪佳人在家裡看到胡思忍一早就回了家，而且心情極度低落，一回來就直接到小華的房間了。
小華才睡着沒多久，她跟過去看了看。
胡思忍從未有過的溫柔，坐在嬰兒牀邊，眼神一秒都不曾從小華的臉上移開過。
小華的眼眸長得很像李若蘭，眉眼之間的感覺也很像李若蘭……看着小華的時候，他就能想起李若蘭，嘴角好不容易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卻有幾分苦澀。
倪佳人心裡“咯噔”一下，已知道結果肯定不太好，可是，她不敢上前去問胡思忍，害怕戳到他的痛處，默默地關上了門，等他一個人和小華相處，只有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才能被迅速地安撫。
她也是如此，在見到傅司臣和小硬幣的時候，所有的慌亂都在一瞬間被撫慰了。
倪佳人坐上傅司臣的車也有些悶悶不樂，因爲家裡的氣氛太陰沉了，連着小硬幣心情都不好。
“怎麼了？”傅司臣問，“心情不好？”
“若蘭那邊……不太好嗎？我看思忍回家心情很不好，一直待在小華的房間裡沒有出來……”
“嗯。”傅司臣的心情也沉了沉，“警察那邊收隊了，我們這邊也收隊了。天氣太冷了，大家在海邊待久了都受不了，很多人都在感冒發燒，而且，一直都沒有若蘭的消息……我們聯合了沿海的城市的警察，密切關注相關的事情，如果有消息……我們會知道的。”
聞言，倪佳人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沒想到他們是直接放棄了搜索，難怪胡思忍心情會如此低落。
“那……”倪佳人想問，李若蘭生存的可能性有多大，可又害怕問了之後自己會難過，不如自行揣測，還能抱有一絲希望。
她也知道，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除非是奇蹟，不然根本不可能。
茫茫大海，人類何其渺小。
“你說。”
“沒什麼了。”
“我們不會放棄的。”傅司臣安慰道。
“嗯。”
她還沒有好好地回憶起李若蘭，可她都沒有給她機會，她也不知道沒有這個人在身邊行走，有一天自己會不會徹底忘了這個人。
“小四，什麼時候……你給我講一講若蘭的事情吧？我害怕自己把她給忘記了。”倪佳人淡淡地說。
“好。”雖然他也不知道李若蘭的太多事情，當初查了許多關於她的事情給倪佳人講一講也可以。
李若蘭這一生如果就這麼完了，真的太短了。而且，她還沒來得及獲得最大的幸福，她纔剛剛邁出走向幸福的那一步……
（本章完）